数字君

【无cp粮食向】张佳乐的第八赛季

◆终于有脸承认我其实很喜欢张佳乐了
◆生日快乐
◆关于“软弱”“懦夫”“优柔寡断”，真的不代表作者的本人意见

电视上的评论员正在议论嘉世和百花这个赛季的颓势，小饭店里没什么客人，白白胖胖的老板坐在空桌旁看着这期节目，一根刚点起来没多久的烟被他在烟灰缸里按了又按，早就不能抽了。

    张佳乐埋头吃饭，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心里已经骂得像蓝雨的赛场公频一样大海汪洋。

    老板看了他一眼，笑呵呵地过去把电视关掉了。

    “哎，老板，怎么关了。”一个背对着张佳乐坐的小青年伸着脖子看向电视的方向。

    他女朋友就坐他对面，白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人家老板都关了，咱们都吃完十分钟了，你到底走不走！”

    小青年把脖子缩回来，“就走就走，哎，别催了。”

    这对大学生模样的青年情侣离去后，店里就只剩下了老板、张佳乐，和一对细嚼慢咽的老头老太太。

    老板看了一眼老夫妇，对张佳乐说：“荣耀真火。”

    “是啊，”张佳乐抬头看他，“火到，我在一个陌生的城市的街头随便一走，就能遇到一个退役选手开的饭店的地步——你，……”

    他想问老板你怎么发福成这样了，又想问他你怎么会做饭，还想问他打不打荣耀了，最后又什么都没问出口。

    最后他憋出一特庸俗的问题，“你结婚没有啊？”

    老板被这个问题顶得无语凝噎，“……你看我这生意，顶多够养活我自己。”

    那就是没结婚，张佳乐看了看他有些圆的手指，说：“你今年也得三十多了吧。”

    老板自己也看看手，和他白白胖胖的外表略有不同，他的手上还有油花迸溅的疤。老板嘿然一笑，“别说我了，聊聊你吧。怎么，打不动了？”

    “累了。”张佳乐的回答很简短。

    “你们这些人太过分了。”老板淡淡地说，“明明还能打，偏偏要玩退役，我们这些打不动的气得要命。”

    老板退役有几年了，他入行很早，和张佳乐是同年进联盟。不过他也没混出头来，没几年年纪大了，黯然退役，几乎没激起什么水花。那个联盟还不成熟的年代，这样的选手比比皆是，最终都在联盟高速发展的那几年因为年龄或天分或其他的原因，被甩下了车。

    张佳乐还记得他还在联盟的时候，精瘦精瘦一人，有着不少老选手都有的毛病，烟瘾。

    如今，烟还抽着，人却变了个样。要不是眉眼还有点依稀痕迹，张佳乐未必能认得出来他了。

    没接他的话头，张佳乐说：“行啊，小子，一退役也没人找得着你了。原来你窝在这。”

    老板讲话还带点b市的口音，“咱是老派人儿。”他其实并不是百花的人，而是出身于皇风。B市寸土寸金，他早已离开回乡，不过那两年他跟着不少b市队友学了一口咬字，现在竟也还有几分味道。

    老派人……张佳乐失笑，确实，他们这批联盟还不成熟时期的老选手，都有几分相似的“老派”作风。

    要说老派这个词，指的也不是什么封建残留。吃电竞这碗饭的人，多多少少都曾与那个穿衣吃饭的实用主义老思想有过碰撞，这帮电竞选手哪能是老古董呢。只不过前两三个赛季出道的选手，与今时商业化偶像化的联盟总有些格格不入。

    很有代表性的一点，就是他们中的大多数在退役后，就销声匿迹了。不要说在粉丝的面前出现了，就连曾经的队友也联系不到，曾经聊天打屁的网络帐号，也往往改了名荒在一旁。

    其实张佳乐也是这一派的，退役后原来的手机他都不太用了，网络帐号也不怎么登录，半点动态都没有。这些年他收入也不少，拉着个箱子，他就开始漫无目的地全中国乱转。K市他不怎么敢回去，那里百花粉特多，他的粉丝尤其多，而且满大街都有百花俱乐部的宣传广告，看了蛋疼。

    “你手艺还不错啊。”张佳乐说。

    老板说，“也没挣多少钱，也没什么文化，还不是只能学点手艺糊口，水平勉强够挣口饭钱我就开了个店。”

    他抬头看了一眼表，问张佳乐，“重播时间快到了，看比赛吗？”

    “你还关注着？”张佳乐问。

    “闲着也是闲着，你看吗？”

    “谁对谁？”

    “呼啸对轮回。”

    不是百花，没有皇风，总算不会让两人中的一个坐立难安，张佳乐叹了口气，“看看吧，第八赛季还没怎么关注呢。”

    电视机打开的时候，已经播到个人赛第三场了，屏幕上光彩绚丽，呼啸的元素法师技术不错，配合上元法那华丽的光效和音效，观赏性真是不错。

    “新人？还可以。”张佳乐没关注第八赛季，对呼啸这个赛季的新人没什么印象。

    “二十都没到呢。”老板说，“今年微草你关注没有？有个未成年的小魔道，说是要接王大眼儿的班呢。”

    “后生可畏。”张佳乐说到这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微草两次从百花手里抢下冠军，如今百花惨惨淡淡，它还传承不息上了，想想又释然——妈的，我都退役了，管这些干嘛，他微草以后前途如何关我屁事。

    擂台赛，周泽楷直面占据主场优势的呼啸队长林敬言，流氓虽然有中远程攻击手段，终究还是要以近身为主，林敬言在枪王的枪体术面前显得有些左支右绌，没捞到什么近身机会就已然血量耗空。

    两人看到唐三打被一枪穿云的子弹送出赛场，都想要说着什么，最终又沉默不语。

    毕竟枪王是那么地势如破竹，而林敬言已经开始有下滑的迹象。

    “这个赛季我很看好轮回。”老板说。

   “是啊。”张佳乐说，“很强，势不可挡。”

    但是很多人都曾势不可挡。
  
    那么最终起决定作用的是什么呢？

    虚无缥缈的……命运吗？

    呼啸的第二位擂台选手实力平平，尽管林敬言利用主场优势已经带走了一枪穿云不少血量，他还是被犀利的周泽楷送出赛场。守擂大将方锐终于结束了这种周氏连胜，他把轮回接下来上场的选手击溃后，终究没能完成一挑三，呼啸擂台赛告负。

    两人都有点后悔看这一场比赛，由于主观或客观的原因，他们都选择了退出联盟，林敬言已是联盟为数不多的仅余的第二赛季选手，出于私心，他们不希望看到这样的结果。

    老板尴尬地找着话题，“呵呵，你还记得轮回的张益玮吗？他是不是退役了。”

    “早退了，现在在一个小队当……”张佳乐忽然闭嘴，因为他想起张益玮也是一个第二赛季选手。

    “呃……那你和老孙还有联系吗，他的手伤还要不要紧？”

    “从他退役，我们就再也没联系过了。”

    老板又呵呵笑了两声，也说不出什么了，他们现在看到的提起的一个比一个惨，谈话的氛围都有点半截入土的味道，其间尴尬与黯然实在不足为外人道。

    他们都默契地没有提起百花或者皇风，这两支队伍一支因为灵魂人物的离去而陷入尴尬，另一个则是十分稳健地一年不如一年，说出来只会让气氛变得更加黯淡。

    “听说嘉世这个赛季打得也不怎么样，叶秋是不是老了啊。”张佳乐只好拿嘉世开刀。

    “手快着呢。他们队里估计是出了问题。不过就算没出问题他也没几年打头了，他都奔三了吧。当年嘉世王朝真是风光啊……”

    联盟初期最强势的几支队伍嘉世皇风霸图百花，如今除了霸图，竟都是一派颓势。

    那时张佳乐和老板都没有料到，这几支队伍里第一个倒塌的竟然是嘉世。

   

   

   

    张佳乐走的时候，两个人没有互相留联系方式。张佳乐是浪漫主义，想着“有缘总会再相见”，老板就比较现实了，因为他们确实没什么联系的必要，那一段青春岁月，就留给过去吧。

    “退役了会后悔吗？”老板送他的时候问。

    “你后悔了吗？”

    老板笑了笑，“悔啊，怎么不悔呢，也没用。”

    张佳乐什么也没说，跟老板摆了摆手。

    离开这座城市后，他去了b市，他还记得曾经皇风和微草的宣传牌分庭抗礼的场景，如今的b市绿意盎然，年轻人们在比赛日戴着绿得长草的帽子，浑然不觉有什么不妥。

    他在微草的楼外头转了一圈，原来王杰希、方士谦和邓复升站在中间的宣传画被撤下，现在挂得是崭新的，一大小眼意气风发，邓副队带领中生代和新生代的崽子们陪在四周，张佳乐没敢多看，那眼睛，魔性。

    皇风的楼还是那么的具有复古风味，似乎从张佳乐第一次和面对这支曾经无比强势的队伍的时候，这楼就长这样。这可能和这支队伍的风格有关，你想，他们公会名都叫“皇朝遗风”，没有用清朝的楼已经是担忧工作人员的安全了。他想拍张照发给老板，拍完却发现俩人根本没有联系方式，随即作罢。

    他在b市没有之前一样的奇遇，什么郭明宇啊，方士谦啊，孙哲平啊，是一个也没有撞到，在微草大楼转转还差点让保安出来盘问。

    说好的销声匿迹，淡出江湖呢？

    张佳乐就去了个没有战队的城市，脱离了荣耀旅游的路线，就连宣传牌和广告都没有了。

    但是荣耀还在，荣耀粉还在。

    他见过俩人相亲——

    “哎呀，你也玩荣耀啊！”

    “哦，想不到咱们还都有这个爱好，哎，你喜欢哪个战队？”

    “微草啊！”

    “……”

    那女的拎起包就走，高跟鞋敲在地上发出嗒嗒的响声，她还扔了一句话：

    “真没眼光！”

    那个小伙子没好气儿地说：“去你妈的蓝雨粉！”

    我去，现在的年轻人相亲都到这种地步了吗？荣耀也太火了吧！这要是嘉世粉和霸图粉不得干起来啊？

    张佳乐把脑袋按到桌子上笑成了傻逼，亏他还记得自己是个知名退役选手，得挡着点脸。

    每当到了这个时候，他都特嫉妒叶秋，这哥们要是退役肯定是游走于满大街的荣耀粉之间还进退自如。

    没想到这个说法一语成谶。

   

   

   

   

    冬天，他把自己包成一个傻逼，混进了一个逼仄又满是烟味的黑网吧，这里光线昏暗，他在一帮半大小子中一起进去，也从善如流地对网管说“我没身份证”，网管眼皮都没稀罕抬一抬。

    他点开个即时战略游戏，百无聊赖地玩着，纯粹想呼吸一下这最普遍而古老的玩网游的气氛，却看到几个和他一起进来的熊孩子，看着屏幕上叶秋退役的视频哭作一团。

    叶秋，就这样在一个仓促的冬季转会中让自己的荣耀传奇戛然而止了吗？张佳乐目瞪口呆。

    退役纪念视频里，一叶之秋的龙抬头精准地轰中敌手。

    似乎……自己也是仓促地结束了一切。

    张佳乐没看屏幕，习惯性地如行云流水般敲了敲键盘，回过神来，屏幕上却只弹出了一堆意义不明的对话框。

    啊……对，这不是荣耀，也没有百花缭乱。

    耳机里队友正破口大骂：“艹，你他妈会不会玩啊！”

    职业联赛也没有语音。

    他忽然很想问叶秋：你也像我一样软弱吗？

   

   

   

    退役的时候，天那么高，风那么轻柔，张佳乐拖着装着自己东西的箱子抬头望着天，有种忽然松了口气的感觉。

    可是当他坐上离开k市的飞机的时候，忽然就非常非常的后悔，他从脑海里翻翻找找，最终找到一个形容自己的词语，叫软弱。

    我软弱吗？这一路上，有时候他想。

    我不软弱吗？有时候，他又这样想。

“你们这些人太过分了”，张佳乐想起老板说的那句话，想起老板那双曾经被细心保养过的职业选手的手，想起自己，想起那张熟悉的百花缭乱账号卡，想起百花俱乐部的楼下的花朵。

   

   

   

    少年时代，张佳乐看武侠小说，体会到一个非常有侠味的词，叫多情。

    将多情归于游戏人间的花花公子的作者，往往流于下乘，事实上这个词非常动人，因为一个多情的侠客，往往极于情，又往往累于身。

    因为多情，所以怜这冰雪雨雾，爱这草木枯荣；因为多情，所以感于这天地日月，人间种种。

某种意义上，他自己其实也是个这样的人。

因为独自一人出门又抛弃了很多通讯工具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张佳乐一直都很少与人交流，过着一种不是宅男胜似宅男的生活。所以这天黄少天打过来的时候，他破天荒地没有拒接。

“喂喂喂，是张佳乐吗？你还活着吗？”

“你谁啊？”张佳乐装作不认识他。

“我？我是英俊潇洒剑指青天的剑圣黄少天，我找一个退役职业选手，帅但是没有我帅，手快但是没有我快，技术还可以但是没有我可以，最大的特点是一脸衰相，最大的缺点是显卡杀手，最大的优点是识时务，知道他永远也不可能从我们战队手里抢下冠军所以干脆退役了，不知道你认不认识他。”

“滚！”张佳乐言简意赅。

“真绝情啊，上回你来玩我请你去的g市最好吃的早茶！你赔我虾饺肠粉叉烧包……”眼看着黄少天就要上演一场粤式相声《报菜名》，张佳乐连忙制止他：“你找我什么事？”

黄少天说：“看看你是死是活，幸亏你不像我们魏老大一样，一退役人影都找不着。”

“活着呢，活得好好的，每天十点起床，没有训练，没有队务，没有商业合作，走遍大江南北，吃遍长城内外。”

“哇……”黄少天畅想了一下，又说：“有没有兴趣来g市浪？”

“现在是赛季内，你有这么闲？”

“你不知道我们这个赛季高歌猛进无可阻挡雄踞第一吗？我们和第二之间的分差，有蓝雨到微草那么远！”

“……吹，继续吹。半个赛季就拉开分差，你当我没拿过常规赛第一啊？”

黄少天和张佳乐的电话打了很久很久，久到张佳乐觉得黄少天在这一通电话里说过话足以填补自己几个月以来的交流空白，其实也有可能是黄少天的语速使他利用通话时间的效率非常高。

黄少天从拨出电话就开始迟疑，开始铺垫的一句话终于出了口：“其实吧，张佳乐，我觉得你还能打。你看你，手速也在，反应也在……”

“功成身退不也是很多人的选择吗？方士谦退役也不是非退不可。”

“可是……”黄少天最终没有说下去。

功成身退是有前提的，张佳乐，你的“功”成了吗？

张佳乐在心里默默地帮黄少天把这句话接上，觉得有点憋得慌。

黄少天非常轻地叹了口气：“你知道我们蓝雨的第一任队长吧。第二赛季后，他因为表现不佳自行请辞，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他。我一直都觉得他的退役是一件非常遗憾的事，因为他真的很想要继续打下去，只不过碍于身体条件没有办法继续。有的事情真的是很遗憾的，你说呢。”

时光荏苒，白云苍狗，那个第四赛季出道的心直口快的小屁孩都学会了委婉和暗示。

退役的话题总是让人心情沉重，张佳乐问黄少天：“叶秋退役了，你和他有联系吗？”

“呃……”黄少天卡壳了，慌乱地回答，“呵呵，那个家伙也不知道缩到哪里去了，你知道他这个人就爱玩神秘，鄙视。”

“他怎么忽然就退役了呢。”

“嘉世有点问题。”黄少天没细说，他不爱这种戏码。

张佳乐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黄少天，这个赛季你看好谁？”

黄少天说：“送分题，当然是蓝雨啦，队长英明，副队英俊，队员英勇，不得冠军对得起这么完美的阵容吗？更何况本赛季我们神挡杀神魔挡杀魔，横扫千军群邪辟易，在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目光中荣登总分第一，什么霸图微草轮回，统统都是纸老虎。”

“信心可嘉。”张佳乐赞扬道，“不过很多人看好轮回，你怎么看。”

“靠，这么不给面子？当着我的面提看好轮回？都说了轮回是只纸老虎，拖住周泽楷后轮回正面突破能力就是个渣渣，像他们这种瘸腿偏科的一人战队怎么能体会到我们多面蓝雨的强大？而且你不是说你这个赛季根本没关注联赛吗，什么都不懂的落伍退役选手，快去补补常识！”

“根据我的亲身经历，冠军这事吧，很多时候……”

“闭嘴！你给我闭嘴！不要给我们蓝雨加持！快打电话给周泽楷韩文清和王杰希！”

最后黄少天语重心长地对张佳乐说：“告诉你个秘闻，我们看郑轩这个懒逼不爽很久了，如果你决定复出，我们就把他的位置让给你，然后让他去打扫女厕所。”

“滚！”

张佳乐摸了摸下巴，又问，“你们真有女厕所？”

黄少天怒了：“滚！”

全明星赛的时候，张佳乐流窜到了s市，那天晚上他站在熟悉的体育馆的门外看着人群像一条长长的臃肿的虫子被体育馆一口一口吃掉。

一个黄牛跟他搭话：“胖友，要票子伐？”

张佳乐戴着个大口罩，扣着个帽子，跟黄牛摆摆手，转身就走了。

黄牛追着他哎了两声，看这人一点反应都没有，嘟囔着骂了他一句。

第三天他打开手机，推送的第一条新闻上有特乍眼的仨字。

龙抬头。

原来叶秋还没有死心啊。

是不是只有我……张佳乐忽然很不爽。

那一段时间他感觉周围的每一个陌生人都在讨论全明星赛，由于他是独自出行，所以其实他身边每一个人都是陌生人。

有的在说“龙抬头，叶秋回来啦！”，有的在说“王杰希被打败了！”，有的说“林敬言输了！”，有的说“韩文清赢了！”，还有的说“那个美女打败了职业选手！”。

全明星赛还是那么的喧闹，却已经和他无关。

张佳乐是个浪漫的人，这一点可以从他喜欢花上看出来。他在百花的宿舍床底下有一套精装古龙全集，不过那些书都是他中学时代都看过的。当初进荣耀坑选职业的时候，他差点冲着“剑客”这个名字里浓浓的侠气而选择这个职业，估计他真选了这个职业后就不会起名叫“百花缭乱”了，没准叫“满堂花醉”。不过那个时候幻影无形剑还没出，剑客技能显得有几分金、梁的务实，他毅然地选择了弹药专家这个炸开花的职业。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想法，他又买了一个号，叫浅花迷人。

熟悉的登录界面，不熟悉的账号，熟悉的职业，不熟悉的装备。

太久没碰荣耀，张佳乐有些手足无措。

习惯性地把键位换成熟悉的模样，又不习惯于账号的属性，好在张佳乐有钱，收购了一身极品橙装后，这个号终于鸟枪换炮，让他有种行云流水的操纵感。

弹药专家在地图上打了几个转，又手足无措地立在了原地。

他该……干什么呢？

打网游吗？以自己的水平，真的不是虐菜来了？

霸图是支非常朴实非常务实的队伍，有时候张佳乐觉得霸图的老板一定是农民企业家出身，但是这支战队不拿冠军誓不罢休的精神又让他觉得这支队伍不是一般的浪漫。

当这种实在和浪漫相结合，就变成了夺冠的详尽计划。

摆在张佳乐面前的就是这么一份东西，诚意十足。

“你知道，要我舍弃一些东西，实在是很困难……但是，你们提供的计划又确实拥有毋庸置疑的诚意，所以，容我考虑考虑。”

对方很善解人意地说：“其实你您还可以来霸图看看，我相信霸图的硬件条件和战队面貌都会足以打动您。”

张佳乐去霸图观察的时候，没带什么行李，唯一的行李是浅花迷人的账号卡。

对方说的没错，硬件条件也好，战队面貌也好，这真是一支直指冠军级别的联盟强队。

然而让他印象最深的并不是这些。他抽空去了一次霸图的训练营，看了看里面训练的孩子们，其中有一个孩子一边操作着账号一边在无声地流泪。

张佳乐问训练营的负责人这个孩子为什么在哭，负责人回答，他测试不合格，明天就要走了。

“还能怎么办？”负责人说，“电竞这碗饭也不是谁都吃的了的，没有这种天分何苦在训练营浪费时间？”

百花也有训练营，张佳乐当过队长，很多事情他也一清二楚，这些年来，他开除多少人，让多少人坐过冷板凳，他也心知肚明。

不过在陌生的霸图训练营，这个为了离去而哭泣的孩子让他明白了一些事情。

在他放弃的时候，还有的人，为无法得到而痛苦。

“老韩，你真的不累吗？”张佳乐问韩文清。

叶秋离去后，韩文清就是全联盟资历最深的选手了，从他出道以来，他就一直在毫无保留地向公众坦诚着自己的争冠心，然而七个赛季过去，霸图也仅仅是两次摸到季后赛决赛而已。

韩文清看他一眼，“不累。”

“你的同期生可就只有你一个人了，你也不孤独吗？”

“只要我还在为最高的荣耀而战斗，就不会孤独，因为我不缺同伴和对手。”

“叶秋这个多年对手退役了，你不惆怅吗？”

“他的状态比我还好。”韩文清评价道，“懦夫。”

被地图炮轰到的张佳乐抽了抽嘴角，闭嘴不问了，但是韩文清没有放过他的想法。

韩文清对他说：“你还要考虑多久？常规赛都快要结束了。”

“……”张佳乐苦笑，“做出这样的选择，我可是要放弃很多东西的啊。”

“你放弃的东西都很有意义吗？”

“……我不知道。”

韩文清又评价道：“优柔寡断。”

名声、粉丝、地位，很有意义吗？张佳乐想着这个问题。

自己放弃百花退役的时候，不是就已经和这些东西说再见了吗？

他想到叶秋在网游里的奋斗，一个已经功成名就的退役选手，面临着没几年就要彻底下滑的危机，还要在网游里从零开始地打拼。

为了……冠军？

拿到冠军的滋味是什么样的？

叶秋说：“夺冠的感觉是会让人上瘾的。”

“只要还有一线的机会，我就永远不会退出，哪怕多一天也好。”

同样的问题，他扔给张新杰的时候，不苟言笑的张新杰露出一个一丝不苟的微笑。

这胜利的果实，真的有这么甘美吗？或许求之而不得，真的是一种很可怕的执念。

张佳乐签下了合同，惆怅地对一旁的韩文清说：“我这可算卖给你们了。”

韩文清起身，说：“走，训练去。”

“这么分秒必争？你回来，我后悔了！你给我回来！”